◎何源胜

一

山开始舞动，竹林婆娑，柳枝摇曳，一条小路蜿蜒，像喝醉了的蛇。

风并不大，门前池塘里，长满了我们的皱纹。坐在石风车上的姑娘，她的头发被风吹了一下，又一下。杏花飘落，有的落在岸上，在夕阳中白里透红，有的被流水带走了。

鸟雀欢腾。鸡鸭声开始响起，牛羊开始呼应，狗叫声由远及近。房屋上的炊烟，在乡愁里弯了几下，又弯了几下，然后消散了。一轮月悄然出现，天空很远。

风轻轻吹来，家家户户的灯陆续亮了。再一吹就熄灭。月上柳梢头，村庄睡着了。

二

莲花湖铺满了荷叶，像写意的绿绸。绿绸上散落许多红，这属于中国画的最高境界。

鲤鱼板子，它有强健的腰部肌肉，在荷叶之间，噗通噗通嬉戏湖水。水声短促有力。白云在天上，也在湖底。我们在白云之间。几只红蜻蜓停在了荷花上，借着霞光看去，它有轻柔而透明的翅膀。

长亭在栏杆之外，一只鸟从它头顶飞过。白云很白，天空很蓝。站在莲花湖边，我们都能感受到了一首唐诗的召唤。

三

秧苗已经下水，浅浅的绿色铺满田野。风多吹几次，秧苗就茂盛得发出光来。

夜深人静，田野就是一个梦。有人借着月色，游走在梦里，耳边全是秧子汩汩的吞水声、拔节声。青蛙躲在宋词里，呱呱呱呱，劲头十足，忽远忽近，忽高忽低，忽明忽暗，像满天的星星。

“明天有个好天气。”有人对着秧苗说。风吹过来，秧苗呼呼作响。风声所指，是不是我们都可以这样进行人物对话。

后半夜的山村，一切都交给了生长。

何源胜供职于南充临江新区西充管委会，中国散文学会会员、四川作家协会会员，作品见于《星星》《草堂》等，著有散文集《火把照亮的岁月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