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赵丹睿

我的祖祖是一位90多岁的老人，一头稀疏的白发，削瘦的脸使她显得更加苍老。一双眼睛陷在满是皱褶的眼眶里，盯着一个地方就是老半天，思绪仿佛回到了很远的时光。每次看着她沉思的情形，我都很好奇她在想些什么。

现在，祖祖在奶奶家生活，她对很多的往事都记不起来了，唯一保存的只有一些关于爸爸的记忆。每当我和爸爸去奶奶家，祖祖都死死地拗着爸爸，说她要回家。没有人告诉她，她的老家已在岁月中夷为平地，担心说出来会让她感到失望。她凭借着对家的渴望，生病时挺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。每次病好转了，她又念叨起回老家的事。没有人站出来告诉她真实的情况，也没有人带她回到那个叫老家的地方。

祖祖的老家，就这样一直温暖地保存在她仅有的一点记忆里，听大人说那曾经是个有炊烟、有狗吠、有鸟叫的村落。这一切，对我来说都太过遥远了。祖祖的脸上，颜色并不均匀，这里白一块，那里红一块。爸爸说那是祖祖年轻的时候，家里的牛棚着了火，牛在火光中哞哞叫唤。祖祖啥也不顾了，冲进烈火中把家里的耕牛拉了出来。她的头发着了火，脸也受了伤，从此就落下了一道道伤痕。那个时候，一头牛就是家里最贵重的财产，是种庄稼的依靠。

随着祖祖的年纪越来越大，她对爸爸的记忆也开始一点点消失了。我们再一次去看望她时，祖祖呆呆地望着我们，任我和爸爸怎么呼唤，她都一动不动，面无表情。爸爸不停地喊着：“外婆，是我！你的孙子！”而祖祖始终一声不吭。最后我小声说了一句：“祖祖，明天我送你回家。”听到“回家”二字，祖祖无神的眼睛豁然明亮起来。她面色红润，嘴角上扬，双手轻轻抬起，握住了我的手。“对，回家，一定要回家。”她激动地望着爸爸：“送我回家呀！你不是我孙子吗？孩子呀，送我回家！”她又转向我，说：“重孙儿啊，你太小了，等你长大了来接我，好吗？”我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。

她兴奋地目送我们离开，就在我即将踏出房门的一瞬间，耳畔响起了祖祖的声音：“孩子，要好好读书啊！”我禁不住潸然泪下，祖祖这句久违的祝福让我心如刀绞。她这么老了，记忆都模糊了，还懂得关心我，我该怎么去满足她对老家的思念呢？

赵丹睿南充市五星小学育英校区五年级八班学生。